由侦探阁提供的《燕山血》的“第一百零三章 男儿既生天地间”,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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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未将圣旨小心收了起来,问起连珏情况。连珏深吸一口气,从奋威将军府接到左相的信开始,到后来无计可施之下去找王郡君,从头说了起来。
“当时我等已然探到大相公无动于衷,即便左相告假在家,依然稳如泰山。老管家三番五次前去中书令府,开始还受到接见,好言相劝,后来直接宣称不在,再不理会。我等已然是心乱如麻,全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将此情况报与将军同时,苦思计策不得。由于上达天听,大相公也作壁上观,左相党声势滔天,更是无路可走。将军走前留下的诸多变数应对之法,皆不能用。无奈之下,我和老管家商议过后,只好用了将军走前留给我们的万不得已之计。”
云未叹道:“当初佑今说了此计,我和军师商议之时不以为然,不过最终还是定了下来,没想到最终还是用上了此计。”
梅越自嘲般一笑,说道:“也是唯一用上的一计。”
连珏将之后自己如何入宫,如何等到了王郡君,如何与王郡君约了三日之期,一一说与云未和梅越听。听到王郡君笑着说出“前辈快去,莫误了事”之时,连珏幽幽一叹,说道:“将军方才问我,王明蔷如今如何了。我从她这句话便可看出,她死志已定。连某冒昧问上一句,将军在她入宫之时,是否已然识得?是否已然料得有今日之事,故而提前与她说好了?”
云未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不错。当初阿明进宫之时,我与她说了三件事。一是低头做人,能忍便忍了,又不会如何;二是莫与帝王亲,若要交朋友,也不可在妃子之间交,最多抓住自己奴仆便罢;三是……”云未苦笑一声,方才继续说道,“三是日后若我有万分紧急之事,托人入了宫来,还请拼死以报救命之恩。”
连珏眉头越皱越紧,听到最后,直愣愣盯着云未,问道:“云将军若是这种人,便算是连某人瞎了一双眼睛才选择了跟随将军。”
梅越喝了口茶,静等下文。云未笑了笑,说道:“当时阿明……意图寻死之意太过明显,阿明父母惨死,我们几人将其救出,行走江湖,好不容易才让她走了出来,谁知又有历城之事。事后,我们几人侥幸未死,不过有人再难忍受杀戮之气息,于是我们几人便就此分别,约定日后有事,定要联系。”
眼看云未眼中闪过一丝暗淡,梅越心知云未是想起了别后之事,也长叹一声,说道:“十余年前,何故才俊云集?”
云未笑了笑,对梅越说道:“你别招我。”
连珏心中已懂,当下释然:“故而将军这一招市恩,便给了王明蔷活下去的理由,不管是好是坏。”
云未叹道:“不错。阿明聪明得很,我知道若单单说一声定瞒不住,阿明若一心求死,我又如何自处?于是我与阿明精心谋划,将如何接头,欲做何事,如何善后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一敲定。”说到此处,云未又是惨然一笑,说道,“阿明聪明得很,想的比我还要周全。”
连珏沉默片刻,问道:“将军当时与王明蔷商定的,如何善后?”
云未低了头,嘴角扯出一下笑容,说道:“阿明做完事后,回宫服下锥心,向圣上全盘托出,一口咬定不是为我。圣上后宫之中不忠,自不能大张旗鼓寻探。即便知道是我,也不能明面上对我如何,至于暗杀,天下间能杀得了我的,倒还没有几人。”
连珏叹了口气。梅越也跟着长叹一声,说道:“谁知天意弄人,最终这一个绝不可能的计划,竟然一步步成真了。如此说来,王郡君已然……”
云未点头道:“不错。当时阿明入宫之时,只藏了一样东西,便是这锥心之毒。阿明的武学天赋当真是极高的,只是短短跟着我们随便学了不足半年,便已经足以将宫中普通侍卫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连珏叹道:“不错,若我没认错,当时她与我对了一招,仿佛是幻花剑仙的幻花剑。我当时就还以为是幻花剑仙同门。”
云未长叹一声,说道:“我对不住她。”
连珏黯然,良久,说道:“王明蔷让我告知将军,黑虎泉边偷看你们的人是她,还让我说明白,她不是故意的。”
云未笑了笑,说道:“小淘气鬼,真当我们不知道是她么?”而后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本来是打算逗逗阿明,谁知后来……荒奴人打过来了,于是黑虎泉变成了血泉,又哪里再有心情说这些江湖儿女玩闹琐事?”
梅越听完,长叹一声:“真奇女子也。”
连珏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也是将军无福,不能与汀芷厮守终生,我这便去和汀芷说,让她绝了念头。”
窗外传来一声轻响,而后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仿佛是谁叫了一声。连珏心中大惊,怒喝一声“谁”便飞身而出。一个人影向外疾走,被迎面赶来的廖霄一掌拍来,惊呼一声。
那人影一顿,连珏才认出竟然是崔汀芷。只见崔汀芷被廖霄这一掌逼得无处可退,连珏怒喝一声:“大师兄!”
廖霄武功之高,如何收不住掌?当下硬生生收了掌力,在空中向后翻了两翻,稳稳落地。廖霄冷哼一声,对连珏说道:“你鬼叫什么鬼叫?害得老子还以为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来行刺云老弟了。”
连珏一愣,不知为何廖霄反而先行出口抱怨。眼看崔汀芷脸红如血,上前一把拉住了崔汀芷。崔汀芷挣了一挣,连珏小声却坚决说道:“你又要逃到哪里去?云将军有一红颜知己,为师也见过,当真是奇女子。而且他们十余年前便已相知,这么多年虽然被皇宫隔开,到底也都是一往情深,愿为对方赴死。唉,你去与云将军好好说说,咱们江湖儿女,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便是爱过云将军,过去了之后便过去了,做不成夫妻还是可以做朋友。为师当年啊……”
云未在身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黑着脸叫了一声:“连老前辈……”
崔汀芷想说些什么,一直插不上嘴,见云未打断了连珏,正要说话,又被连珏拉着一跃进了屋子,而后将云未推了进来,将梅越拉了出去,说道:“唉,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快些解决。江湖儿女,不兴一言不合就记仇,何况是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你们要记住了。”
连珏关上了屋门,摇了摇头,说道:“真不让人省心。”
廖霄眼睛一亮,凑过来小声说道:“云老弟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刚刚老子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窘迫,当真是有趣得很。”
连珏也是眼前一亮,小声说道:“我就觉得云将军这么英俊,怎么可能从未与人相爱相知?”
梅越目瞪口呆,看着廖霄和连珏窃窃私语,心中感慨:“这些江湖中人,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云未和崔汀芷被关在屋中,崔汀芷连忙转过身去又开始研究字画,不过红透了的耳朵出卖了她。良久,云未也不说话,崔汀芷心中发慌,不动
声色得转了转头,正碰上了云未饶有兴致得眼神。
崔汀芷连忙又转过头去,口中讷讷说道:“这字画……倒也有趣的很。”
云未笑了笑,尴尬一笑,说道:“也不知连老前辈……”
崔汀芷转过身来,勇敢看向云未。云未看到崔汀芷双颊羞得通红,眼睛微微有些发肿,叹了口气。崔汀芷带着哭腔问道:“刚刚我师父说,你是因为一个宫里的女子才不喜欢我,是也不是?”
云未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连老前辈误会了。阿明并非与我有情,只是肝胆相照的江湖朋友。”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便如你我一样。”
崔汀芷一咬牙,说道:“我知道你对岳姑娘一片痴心,只是……岳姑娘已然魂归幽冥,云大哥也总该重归世间。十年的时间,足够长了。”
云
未知道崔汀芷为人害羞,且天真近乎冷漠,此时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动了真情。云未见崔汀芷眼中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当初不该听了连老前辈的话,将崔姑娘放在身边护卫。唉,云未啊云未,你这是造了多大的孽。”
崔汀芷看云未陷入沉思,并不作答,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说道:“我知道了,云将军。事不过三,给将军添
麻烦了,崔汀芷,今后再不来烦将军了,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崔汀芷决然转身,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云未手指动了动,终究也没抬起手来,也没说出话,垂下了头苦笑。连珏扒着头向里看了一眼,长叹一声,说道:“虽然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不过,连某还是觉得很可惜。汀芷和将军当真是一对璧人,可惜了……”
连珏说完后便跑去追崔汀芷了。梅越走了进来,廖霄想要跟进来,被梅越回头看了一眼,讪讪停下脚步,说道:“老子去看下泰
山神主醒了没有。”说完一溜烟溜去欺负董瑜去也。
云未抬起头来,天色渐晚,云未随手点起了灯,笑了笑,问道:“崔姑娘没事吧?”
梅越笑道:“将军难道不知么?”
云未摇了摇头。梅越长叹一声,对云未说道:“刚刚李犇亲自跑了过来,说找到素素姑娘了,不过不能确认,需要将军去认。梅某听那情况,应该错不了,的确是素素姑娘。唉,李犇是在……”
梅越话未说完,听到门外一阵欢呼,而后廖霄飞速前来一把推开门,喜道:“泰
山神主醒了!周岩醒了!”
云未当即站了起来,只剩下重复廖霄的话:“醒了?醒了?”
梅越笑了笑,说道:“走,我们先去看周家兄弟吧。周家兄弟刚醒,受不得大悲大喜,素素姑娘找到了这件事,先不要与周家兄弟说,等我们确认找到了,再做打算。”
云未笑了笑,答应道:“好,便依军师所言。不过我也不识得素素,你直接让李犇带了素素回来,先安置下,等明日或者后日,山石不那么虚弱了,再带到山石面前。”
梅越长叹一声,见云未急着要走,只说了句:“还是先辨认分明吧。”
云未点点头,说道:“也罢,都依军师。等我去看了山石,而后带仲远和佑今一同前去。仲远总是与人说得来,佑今鬼点子多,对付一个十岁小女孩,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完,兴冲冲跑向周岩待的屋子。
梅越长叹一声,走出门外,吩咐亲卫都的传令士卒道:“且去告知李都头,还望保持原样,等云将军过去。”
传令士卒得令去了。梅越搓了搓眉心,大踏步向周岩屋中走去。
周岩还坐不起身来,董瑜在床头给周岩小口小口喂药。赵仲远和马佑今在旁边站着,听董瑜絮絮叨叨:“不是俺说你们,毛手毛脚,多大的人了,没点眼力见,周大哥伤情沉重,需要静养,你们倒好,一来就大喊大叫,还要扑到周大哥身上去不成?”
赵仲远和马佑今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云未笑了笑,问道:“仲远,佑今,又闯祸了?”
赵仲远和马佑今长舒一口气,被董瑜一瞪,干咳两声,假做严肃。云未笑道:“他们俩连我都制不住,却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当真是稀奇得很。”
周岩扯了扯嘴角,向着云未眨了眨眼。云未沉默下来,董瑜笑了笑,大大咧咧说道:“将军不用心急。既然周大哥已经醒来了,那便说明五脏伤痕不是不可承受,要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了。周大哥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比之常人的伤愈速度快了可不止一倍。”
云未叹道:“那便好。”而后,凑到周岩床前,笑着说道,“山石你莫做他想,好好养伤便是。”
周岩皱了皱眉,面目扭曲,仿佛疼痛难忍,云未慌忙看向董瑜,董瑜皱眉安抚道:“周大哥,莫说话,你现如今五脏未愈,说不得话的。”
周岩深吸一口气,嘶哑着嗓子吐出了虚弱的两个字:“素素……”
云未想起梅越说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天威营和亲卫都都在找,已有了些眉目。你放心养伤,等睡一觉,明日便可看到素素站在你床前了。”
周岩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感激。云未笑了笑,对董瑜说道:“有劳先生了。”
董瑜细心喂着周岩,笑了笑说道:“打什么紧?周大哥也是俺的周大哥嘛。”
云未起身,看向赵仲远和马佑今,说道:“走,跟我来,先不要打扰山石养伤。日后的时间还多得是,你们急什么?”
赵仲远和马佑今看了一眼周岩,点了点头,跟着云未出了门。梅越接住,云未回身关上了周岩房门,令两个亲卫兵在门外等候,不管董先生要什么,都要第一时间送到。
吩咐完毕,云未问梅越道:“李都头说的那个素素在何处?我带了仲远和佑今去看看。”
梅越点了点头,领着云未三人向前走,眼看看到了抓耳挠腮的李犇在府邸门口。云未走上前去,叫了声“李都头”,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云未皱眉看去,只见蒋天波身后跟着两骑,飞速赶到,远远见了云未,直到近前才滚鞍下马,行了个军礼,气喘吁吁小声道:“不好了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