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侦探阁提供的《山河命》的“第八十六章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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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荡巨响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慢慢减弱。
王星澜顶上氤氲越来越盛,整个山洞如坠入云端,放眼望去皆是茫茫一片,竟连他的身影都能以分辨。又过了一阵,氤氲白气忽然开始回流,似潮水退去,又如长鲸吸水,只片刻间就尽数纳入王星澜体内。
柯一尘顿时视野一清,同时感到石壁震动的幅度下降,刚有些欣慰,忽地一声霹雳巨响,整座山壁都传出咔嚓轰隆之声。霎时石洞剧震,顶上开始崩裂,碎石如雨倾泻。
好在洞顶上布满粗壮藤蔓,挡住了大块的碎石,否则两人下场定是被巨石砸成碎片。
柯一尘仍缩趴在地,感受到这前所有未有的剧烈动静,还以为是整座山都塌了,惊恐地悲鸣一声,双手抱头绝望地在地上蠕动翻滚。挣扎了一会儿,周围忽然一静,她诧异睁眼,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大亮,触目皆是碧蓝,朗朗青天如画轴般铺悬。顶上的石洞石壁已不翼而飞。
原来那株神木终究难以承受天雷劈击,在王星澜收功之际,最后一道霹雳落下,巨木山崖均已到了极限,再也受不住雷击,顿时双双崩毁,向下倾落。巨木根须深扎山壁,此番倾倒动静极大,连带着半个山壁都被拔起,落入下方深谷中。
柯一尘痴痴地望着蓝天出神,方才的地动山摇恍如隔世。她想站起身,这才发觉自己受到震荡太久,四肢酸软毫无力气。索性顺其自然地瘫在地上。又偏过头去瞧了瞧王星澜。
身边雾气收拢后,王星澜虽还保持着原先的坐姿入定,但整个人看上去有了很大不同。皮肤似有神光流转,仿佛一块宝玉温润至极的宝玉,只静静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飘然出尘。
她琼鼻微皱,冲王星澜轻轻呸了一声,接着嘿嘿傻笑起来,自语道:“你没事,我也没事。王兄,本宫可算是言出必践?从今往后我也是一条
铁骨铮铮地江湖好汉了。等见到费
九关,谅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言语间不由得骄傲自豪起来,刚刚在山洞里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遇上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未来三五十年都可拿来作为与闺中密友们吹嘘的谈资。
痴想了一会儿,只觉体力渐复,于是双手一撑坐了起来,拍拍身上尘土,笑道:“王兄,此地看来是不宜久留的。也是你三生修来之福,就让本宫携你上去吧!”
说罢她背起王星澜,顺着断崖上攀。经过雷火摧残,这处已不如原先那般陡峭,尤其是巨木倾落后,此地断崖塌成了一个斜坡,虽然乱石嶙峋不方便落足,但远比之前攀岩要容易许多。
待柯一尘攀上崖顶,着实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从一个碎石堆积的大坑里钻出,一股混杂着浓烈焦糊味的湿气扑面而来,原先的悬崖巨树都不翼而飞,放眼望去整座齐云山焦黑一片,宛如地狱焦土。好像此地刚被人用巨锤砸碎,又放在烈火中焚烧,最后浇上一桶凉水般,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乌黑。
她不由得抬头看天,天朗气清,晴空万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下过雨的天气,哪儿来的那么多水渍?
百思不得其解,柯一尘索性不去想这些
麻烦事。自语道:“总之先藏好再说。”
她扫视石碓,挑了一处大石背后将王星澜藏起,这才自己舒展腰身,望了望,觉得这里满是黑泥太过肮脏,皱着眉头便往外走,直走到石碓边上才寻到一块干净些的大石,勉为其难地坐下歇脚,瞧着满眼末世般的景象,思忖道:
“现在我们该往哪里躲?也不知道外面战况如何。若是晏空花胜了,自然会来寻我们。若是她败了,我们少不得还需在这山里躲上一段时日。不管怎样,先等王兄醒来才最稳妥。到时候他是战神在世,轻轻松松就能杀光这满山的蛮子。唉,也不知费
九关现在是死是活。唔,这黑泥鳅命硬地很,多半是没死的...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是被晏空花那个贱人救了,两人现在正在卿卿我我?”
她越想越觉得烦躁,随手拾起一块碎石,卯足了力气狠狠丢了出去。
原本茂密的草木皆被焚烧殆尽,视野空阔,只见那石头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轨迹,一直飞到远方,猛听得远方“哎呦”一声,柯一尘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警惕地望向那声音的方向。
目力所及的远处,只见元神机牵着双奚走入视线内。
他额角鼓出一个大包,想摸又不敢摸,疼得龇牙咧嘴,好不狼狈。身边双奚拼命捂住嘴,正偷偷憋笑。
元神机走近了,朝柯一尘拱手道:“柯公子,你这招呼打得未免太过热情。”
柯一尘脑袋嗡的一声,飞快瞥了眼王星澜藏身处,毫不犹豫扭头便朝反方向跑,一溜烟就跑出了十多丈远。
她百忙中回头一看,却见元神机与双奚并未追来,依旧站在原地。她只得停步,硬着头皮走了回来。
元神机见她回转,故作讶异道:“柯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柯一尘瞪了他一眼,哼道:“你怎么不追了?”
元神机似乎被这周围焦味呛住,剧烈咳嗽两声,徐徐道:“公子独自在此,想必是王星澜还未成功。多半就在此地,我为什么要去追你?”
柯一尘心里一颤,顾不得自己小伎俩被识破,瞪大了眼睛盯着元神机,惊疑不定道:“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知道王星澜在做什么?”
元神机点头道:“我知道。”
柯一尘回忆王星澜之前自信满满的态度,想必传功这件事在倚晴楼中也是仅有极少数人知晓的秘密,为何元神机会知道?她蹙起秀眉,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元神机仰头长笑几声,又被呛得弓起腰来剧烈咳嗽了一会儿,这才倨傲道:“你想知道?”
双奚不耐烦道:“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她当然想知道!”
柯一尘也点头道:“对,我这不是问你了吗!”
元神机经不住两人这般拆台,脸上微赫,愤然拂袖甩开双奚的手,一掸衣襟道:“我不告诉你。”
柯一尘与双奚同时哼了一声,均觉得像吃了苍蝇般恶心。柯一尘恨道:“故弄玄虚。”
双奚也小声道:“装模作样。”
元神机尴尬不已,瞪视双奚低声道:“你少说两句!”
他朝柯一尘笑道:“柯公子,这要是部戏,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收尾阶段了,不如把王公子请来一见吧。”
柯一尘脑筋急转,想了想,忽地一耸肩,故作淡然地重新坐了回去,翘脚道:“我要是说他没空,你肯定不依。老实告诉你也无妨,他就在这悬崖下面,非常隐蔽安全,你们断然是寻他不到。”
元神机嘿然道:“柯公子莫要诓我。既然那么安全,你又为何出来?依我看,王公子就在这片乱石之中,否则你刚才又何必以自己为饵把我们引开?”
柯一尘心中大急,强忍住视线不朝王星澜藏身处看,镇定道:“你自己说过你身边这小疯丫头可是手撕过活人的,本公子不逃,难道跟你们打招呼吗?我出来是为了接费
九关,他人呢?你们遇到了没有?”
双奚委屈地捏紧双拳,“我一点也不疯,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胡乱诽谤我。”
元神机拍拍双奚脑袋,说道:“柯公子,我们也不要扯远了。我能够走到这里,你该知道那位费
九关已被收拾了。带我们去见王星澜,我保证你跟费
九关都能安全走出这座齐云山。”
“哈哈哈。”柯一尘故意大笑两声,“之前见到你时,你前呼后拥可带了不少手下。现在他们人呢?是全去收拾费
九关了?还是被费
九关收拾了?那只黑泥鳅疯起来没人性的!”
元神机一叹,无奈道:“我本敬公子是雅士,不想行那些没格调的粗鲁之举。可公子既然不愿如实相告,那元某人也只好煮鹤焚琴,煞一回风景了。一会儿先断你四肢,再挑你两经。公子若是招得快些,下半生还能在轮椅上过活。双奚,动手。”
柯一尘闻言蹭的一下跳起,吓得脸色苍白,色厉内荏道:“好哇!非逼本公子打死你俩,你们才相信我文武双全?”
正说话间,陡然有破风声起,一道人影夹带寒光,飞掠而来,光直奔双奚后心。元神机似早有提防,猛地将双奚扑倒,两人在泥水中打了几个滚,狼狈躲过这夺命的一刀。
一击落空,人影甫停在柯一尘面前,柯一尘眼眸遽然亮起光彩,欣喜道:“黑...费大哥!”
来人横刀而立,挡在柯一尘身前威风凛凛,正是费
九关。
他从元如意手上逃生后,自感身体气劲越来越弱,望着天上雷光,心中思忖:“发生这等天地异象必定有所因由。多半还得落到王大哥身上。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雷击的中心处就是王大哥与一尘的所在。”
他加劲催动丹心诀,趁自己还有余力,一路直奔雷电中心处。来到此地后远远看到元神机与双奚正和柯一尘对峙。他久居陵川,熟知贺兰武林,听过双奚凶名,因此丝毫不因其年幼而有所保留,风驰电掣地一刀斩下,欲抢先至她于死地。
费
九关望着全身脏兮兮地柯一尘,杀气顿敛,目光转柔,笑道:“看来你们遭了不少罪。”
柯一尘微微挺胸,傲然道:“那是自然!”
她正想吹嘘两句,看见费
九关全身是伤,双目布满血丝,脸色也颇为异样。要说遭罪,这短短数个时辰中他遭的罪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她心中不由得难受起来,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柔声道:“大哥你无恙便好。”
费
九关摆摆手,示意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照胆一搠,目中杀机再现,朝元神机朗声道:“两人一起来吧!”
元神机扶起双奚,拍拍衣襟,却发现衣上湿淋淋全是泥水难以拍落,只得作罢。笑道:“你总算是来了。”
费
九关眉头一竖,说道:“我只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元神机丝毫不见畏惧,咳嗽道:“我先前见你与人相争,就知你血性,断不会独自逃生,肯定会来找...”
“时间到了!”
费
九关一声喝,人已扑来,照胆带出一片银光抹向元神机脖颈。而然就在元神机即将身首分离之际,费
九关身形忽然缓慢,脚步越来越虚浮,最后竟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柯一尘一怔,诧异道:“大哥你...”尚未反应,鼻子忽然嗅到一丝草木气息,只一闻便觉得四肢都开始发软,连忙捂住口鼻,迅速朝后退去。
她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双奚不知何时起,手中摊出一包白色布团,散发出一股浓烈草木味道。因为四周都是水浸的焦糊草木,味道极其复杂,两人一时间均没有防备。
元神机拍拍双奚,继续对费
九关说道:“九墀草,味道浓烈,对人无害。但如果嗅足一个时辰,一旦再闻到金虓花的香味,两种气味混合就会让人全身酸麻无力。倚晴楼善用毒药,想要用毒来暗算王星澜不容易,这两味草药不甚多见,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寻到。好在现在看来也没有浪费。”
他蹲下身,从费
九关手中夺下照胆,拿在手中把玩,瞧着那刺目的寒锋,咳嗽道:“你杀我侍卫四人,还能从二叔手下逃走,我就知你是个变数,所以一直在等你,唯有把你制服才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他将照胆往地上一插,在柯一尘惊叫声中,照胆悄无声息的刺入泥土中,森冷刀锋离费
九关脖子只差毫厘。
他抬头地重新看向柯一尘,笑吟吟道:“柯公子,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