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侦探阁提供的《聂银烛白绛》的“【蟒川行】仙骨塔”,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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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古往今来,宵晨交际,天地的运转犹如巨大星盘上划动的轨迹,世人皆是流光的末梢,自出生起就等待着燃尽的一天。
曾有隐世仙人对聂银烛说过,九重天并不是亘古不灭的,神仙们不过是把凡尘之人的命数延长又拉大了几分,燃烧的过程亦变得久远。
于是在看似无限的长远中,情欲爱恨便被视为消遣的杂物,而有些神仙则干脆将这些视为无聊的冗余,而更执着于更广大的东西。
比如吞并天地的野心。
那位堕入世间的神君便是此中最狂肆之人,而他活了太久,也有资格有能力去争夺这一点一滴就可以扭转乾坤的机遇。
庸碌的活了千万年,又沉睡了千万年,若就这么结束,实在难免唏嘘。
聂银烛凝望着白绛消失时的余光,直到看不到一点晶亮,这才拭去眼角的泪光,转而换上愈发坚定的神色,迈步向碧泉茶庄的
八宝茶楼走去。
长夜寂寂,却暗藏危机,这样与寻常无异的夜晚已然不适合酣然入梦。
当她在昏暗中不着灯火地摸索到茶楼跟前时,秦艽与李念羽早已等候在了底层的正门前,而白团和廿双双则隐在塔外的密林中,神色紧张凝重,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今夜便是赌上一切的背水之战,成则灭邪神立神功,败也能落得白绛顺利报信后九重天齐齐发力而煞其威风的结局。
大敌当前,他们必须是阵前的死士,没有退出的余地。
“走吧,我倒要看看这破楼里卖了什么稀世好茶来。”
聂银烛捏起符印穿破了
八宝茶楼的大门,金光乍破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茶楼铜铸的大门悄无声息,唯有狮子铜首在月夜下闪烁着凄冷的光芒。
踏入茶塔一层,瞬间映入眼帘的东西几乎同时扼住了三人的呼吸。
他们瞳孔骤缩,心中暗叹不已,密密麻麻的畏惧之感似蝼蚁簇拥爬行一般攀上心田,只应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即使早已对此中景观有诸多猜测,实际状况却着实超出了估计范围。
聂银烛以为至少这一层里要有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至少得摆个名副其实的茶叶大亨的样子来,哪怕就几包茶饼也好。
显然主人干净利落不思掩盖,开门见山便展现了血淋淋的真相。
这八层茶楼外表与世无争岁月静好,其中却层层堆叠着惨白的不计其数的骸骨,如罗汉卧佛塔一般,自一层摞到顶层,嵌在石壁中,环绕着茶塔的中心。
每具骸骨虽身材大小不一,却全都摆出盘腿而坐双手捏诀的状态,聂银烛清楚,这是仙家施展法术的安神入定,只有经过这一层才能保证仙法的纯粹干净。
“看来……这就是淬炼仙骨了……”
久不做声的秦艽满脸阴云,愁眉努嘴环视着四面八方的仙人骸骨,虽然塔中无有亮光一片死寂,但那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却直直盯着鲜活的三位神灵,似在求救,似在控诉,似在警告,又似在幸灾乐祸。
李念羽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有喷然欲出的愤怒,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无法遏制的情绪促使仙光在指尖爆出烟花似的光点,稍稍平息后闭目沉声道:“此一役,无论如何,我也要折他半具残躯。”
见二人都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激动模样,素来先发冲动的聂银烛却首先平静下来,亦是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隐隐的不安似乎来源于女儿家特有的直觉,促使她飞快反应过来观察着仙骨堆砌的塔楼中一具具令人眼花缭乱的白骨,环视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将目标定格在了几个细微之处非比寻常的仙骨之上。
“三为生气五为死,胜在三兮衰在五。能识游三避五时,造化真机须记取。就中伏吟最为凶,天蓬加着地天蓬……”聂银烛脑中迅速转动着奇门
遁甲的要诀,根据锁定的骸骨方位投射在阴阳八卦盘中,越念越心急,冷汗微微渗出,到念出死门最后一句时,她猛地抬头惊道,“完了!”
他们初入塔时只被这满目凄怆的白骨所震撼和愤怒,殊不知已然落入了敌手的陷阱中,这些白骨根本不是用来震慑他们的,而是作为机关阵法将毫无防备的三人收进了预备好的危险中。
正统入定手势应是
左手下翻右手上翻,各展三指捏两只,右居于左上。可这满目无隙的仙人尸骨里却有几具全然相反,若不细查根本无法发现其中奥秘。
亏得聂银烛懂奇门
遁甲之术,将这些骸骨的方位一一确定后,便惊觉竟是摆出了一个阵法,无论天地人如何交叠,都是固定不变的,死门。
死门最凶,而仙骨塔中的死门更甚,设法之人根本没有留出生的余地。
纵使聂银烛再过机敏,贸然踏入塔中的一刻,或者说不得不进入此地的一瞬间就已然是别人的俎上鱼肉,而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可意识到这点时已然徒劳,她完全来不及告诉身旁二人这一凶兆,便自塔中八方各处传来了浑厚又缥缈的声音。
“本以为你们皆为愚钝草莽,未料到竟然有明珠暗藏其中啊。”
这声音完全找不到来源,一经入耳就在塔中四处回荡,摄入魂灵深处的寒冷让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秦艽和李念羽茫然无措又逼迫自己警惕地左右张望,企图寻找出声之人抓取攻击的时机,唯有聂银烛知道阵法之眼处那具平凡普通的骸骨的真实面目。
似乎觉察到了聂银烛肯定而不斜视的目光,邪神倒也没再伪装下去,坦然地化掉白骨的虚像露出真容,塔中瞬间被真神自来的光辉所点亮,只不过这应当是温暖光明的银辉却透着层层死气。
远望八层仙骨塔的中腰处,一个轮廓自幽暗中渐渐清晰,聂银烛他们却无法描述这位终于庐山显真颜的昔日堕仙究竟是何等面貌。
久远的时光早已把样貌化作了无用的虚象,创世之时就为九重天尊主的邪神帝音早已不需要浮于外表的一切,因而当他出现时,只是一个像人的轮廓而已。
无有衣衫,无有五官,四肢躯壳的边缘都是模糊朦胧的。
甚至帝音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他随意丢弃的东西,还冠着虚名不过是因为他还想不好要怎样称呼自己。
三人怔愣了片刻便迅疾作出了迎战的状态,而这位邪神飘飘忽忽地浮在塔中,似乎并无开战的意图。
虽然那张面孔上空白一片,聂银烛却隐隐觉得,他应该正在注视着她。
“有意思,我想我该与你单独聊一聊。”
帝音并不开口,声音却穿透整个仙骨塔。话音刚起时,他的念头已然转换,瞬息万变的思绪中他惯爱挑出此时此刻他最感兴趣的一条。
原本只要将这三个神仙像往常一样提取仙元、淬炼仙骨便好,帝音今日出面不过是因为只差三人便大功告成。
但聂银烛微微出乎意料的表现却让他玩心四起,空乏无聊的生命中也许因此而多了几分妙趣,他当然不能放过。
于是他念头一生,聂银烛便毫无征兆地原地一坠,清醒过来时已然身处另一处虚无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