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侦探阁提供的《江都月尽浮世歌》的“【茶马歌】牢狱之灾”,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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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聂银烛,醒醒?”
沙陀国王都牢狱中,昏暗幽冥。身处大漠之中,这地底的监牢却尤为潮湿,霉斑长满了墙壁,刑具上血迹斑斑,散发着死亡与折磨的恐怖气息。
一间干草勉强铺面的牢房中,秦艽正焦炙地蹲在地上戳着伤痕累累陷入昏迷的聂银烛,她在凄冷的牢房中得不到热火的烘烤,身子忽而冰得像寒窖,忽然烫得像火炉,二者交织在一起,腹部的疼痛又混合糅杂,直让她面色发青有如病入膏肓之人。
“聂银烛!聂银烛!再不起来就吃不到桂花糕了!”
“聂银烛!陈家绿豆酥说你再不起来他们就关门大吉啦!”
“哇祖宗我求求你快醒来吧,你神识不聚在一起我医治不了你啊!”
九重天上的春寿宴仍在进行中,被王母警告了一声的司命星君秦艽只敢换个视角偷偷观察人间的动向,连聂银烛他们走到了楼兰鬼障的魔鬼城里也只能坐在原地急得发汗,幸好这属于厌竹的能力范围内,他才着急忙慌地催促着冥府判官大人赶快把鬼障破掉。
看到聂银烛用最后一株仙根草将侍卫们送到沙陀国城门口前,他本以为大功即将告成,她能舒坦回扬州休养去了,便心满意足地拿起桃花仙酒小酌起来,只待聂银烛的好消息传来。
却没想到久久看不到青龙殿的霞光,亦听不到孟章神君精魂碎片出世时的阵阵龙吟声,正迟疑着要不要再偷偷开
天眼看一下人间西域的动向,厌竹却一脸凝重地告诉他:出事了,聂银烛仙气大损,人气都快保不住了。
大脑空白一片,仓促开了
天眼,却看见了一抹刺目的血色晕染了黄沙片片。
秦艽当时连手刃白绛的心都有了,一贯平和的心态波动不已,怒火已十分醒目,他掌管的天机命盘亦震动连绵。
“干发火有什么用,快去救人啊!”厌竹拍了他脑门一下,这才让快要失去理智的秦艽清醒过来,不等王母答应便飞身下界。
厌竹在请命允许后也急忙赶向冥府,聂银烛此时人仙不分,免不了她手下那些糊里糊涂办事不靠谱的新纳鬼差们抓错人。
待秦艽赶到关住聂银烛的牢房时,便是如此凄惨的场景,聂银烛的人气仙气都散在身体周围,她未入仙门不熟悉仙气调和之法,只能将两股气全都逼出体外以求身体舒服一些,却不知长此以往将人仙俱殒。
秦艽急得冒了一头冷汗,不厌其烦地想把昏迷中的聂银烛叫醒聚气,他才好助她恢复元神。
殊不知此时的聂银烛正被梦魔围困着,脑海中一千年的记忆碎片相互交杂又分开,最后只剩下两幕场景在眼前不断交叠。
一幕是她扮作女将军的模样,将长剑刺入了那个曾经梦到的温雅男人的胸膛,一幕是刚刚不久前的黄尘大漠中,沙陀高台下,白绛一言不发地将匕首刺入她的腰腹。
她在困苦中疼痛难忍,不解,悲哀,绝望……乱作一团的情绪连绵不绝地击打着她已经脆弱的神经,眼前只有漆黑的一片,不是人间,亦不是她觉得倍感亲切的幽都冥府。
昏沉中,不知过了多久,在梦魔的利爪中苦寻出处的聂银烛突然看到了一束光,是金色与银色交织的耀眼光芒,汲汲的暖意也从光芒中投射而来。
她本能地奔向那束光源,在黑暗与光明的交错中投进了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中。
是秦艽!
她察觉到了这些力量都来自秦艽的仙法一宗,猛地睁开了眼睛,像溺水之人抱紧浮木一般扑到了秦艽面前。
“咳咳……好家伙,你再睡一会我……我就真的要化成天边最亮的星了……”
秦艽一阵猛咳,面色苍白了不少,聂银烛这才惊觉这呆子竟然划破了手腕释放仙气,这股气阻拦了她的二气交杂,然后拼命钻进她的梦魇中将她拉回了人间。
已然身体大好的聂银烛顾不得腰腹间慢慢弥合的伤口,忙用法术封住秦艽的脉门,见他的脸色终于不再持续变差,这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原地。
“你傻不傻啊!直接割腕放血,是嫌你自己活太久了要死一下吗?!”她向仍在虚弱之中的秦艽大吼道,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歉疚和心疼。
意料之中,秦艽听到这话嘴巴一撇,两行热泪就哗啦啦流了下来,配合着他虚弱的面色,颇有病中西施之意。
“呜呜呜,我还不是为了救你……呜呜呜呜呜,你怎么还骂人的!”
聂银烛也觉得自己话重了些,忙软下语气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怪你,多谢司命星君秦艽大人救命之恩,滴水情当涌泉报,回头给你做茉莉酥饼吃!”
茉莉酥饼是聂银烛某一世无聊之时去当糕点学徒发明出的独门点心,秦艽一吃便疯狂爱上了,每次见面都扯着聂银烛的袖子求她做,也不管距她当糕点师傅已过百年,这种兴奋劲和新奇味早都过去了,还不够她累的呢,当然次次否决。
果不其然,一听到能吃茉莉酥饼,秦艽的一双泪汪汪的泪眼瞬间变成了星星眼,眼圈还泛着红,嘴巴倒开始吧唧起来,似乎香甜点心已在舌尖。
“不仅茉莉酥,还要桂花酥!香草酥!”他兴奋地得寸进尺。
“好好好,都依你。”聂银烛虽心中哀叹又得忙活了,嘴上却不得不答应,毕竟秦艽确实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自损仙力救了奄奄一息的她。
到这时,刚刚发生的一幕如在眼前,悲伤垂满了她的眼帘。
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何最后的白绛这样陌生,丝毫没有那个不正经的账房先生的样子,倒像是这一世开始时那个不近人情冷面相对的侍卫亲军司统领连白玉。
当怨恨渐渐平息,聂银烛才开始思考近日来的蛛丝马迹,她不明白为何连白玉恢复了白绛记忆之后却对她痛下毒手,莫非记忆恢复是假的?
若那人眼中她看得分明的欢喜之色真是逢场作戏,那她一定要夸赞白绛一声好演技了。可惜她活了这么多年,眼皮子底下还没有被谁成功欺骗过,虽然腰腹一刀着实让她元气大伤,但她知道这沙陀国定有
猫腻。
冥冥中有信念在心中升起,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份笃定从何而来。
“秦艽,走,我们
复仇去!”
转瞬之间牢笼已空,徒留未及消散的仙人灵光还在湮灭前微微闪烁。
当一脸痛苦的白绛强撑着精神跌跌撞撞地闯进沙陀国牢房时,已然人走茶凉,空荡一片,没有一个虚弱倒地的身影,他便得不到一个真心渴求的谅解了。
咚!
重拳锤在墙面上,抖下几筛的灰尘,白绛头疼欲裂地靠在墙边,眼中血丝密布之下是无比愤怒不甘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