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侦探阁提供的《剑道仙旅》的“第四十三章 酒鬼”,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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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弦和唐圆在厨房忙活,才做好了粥菜,被抬到床上的醉汉却已经呼噜震天,孟一柱试着推两几下,醉汉含糊不清的骂了两声,翻个身继续呼哧呼哧的打呼噜。
四人相视一笑,醉汉睡着了孟一弦也放松一些,拉着唐圆的手跟着笑笑。
来来回回几乎折腾了一夜,任平生还可以顶的住,另外三个年龄小些的已经哈欠连天,等到两个小姑娘回房之后,任平生又向孟一柱打听到原来他的父亲孟秉德是在镇子上喝的酒,他总是一去好几天,每次回来都是醉醺醺的,家里能卖的东西和粮食几乎都被他拿到镇子上换成酒,实在没钱时甚至乞讨吃霸王餐都做过。
任平生眉头紧紧皱着,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个原本知书达理的富家弟子居然沦落到过份上,完全放弃为人尊严,这样心如死灰的人还真有点难搞。
次日天刚刚放亮,任平生就早早起床,与孟一柱打过招呼后,独自
一人出门。先是在村子里到处走走瞧瞧,不时找些人聊聊天,随后直奔镇子所在的方向,差不多午饭的时候才赶回。
任平生从镇子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那人推着一辆板车,车上没有其他的东西,满满当当全是酒坛子。
孟一柱兄妹正在收拾院子,唐圆插不上手便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大门口,自个坐在板凳上手中握着竹剑不时挥舞几下,眼巴巴的看着进村的大路半无聊赖的等人回来。
唐圆眼神很好,老远就看到那个黑瘦的少年,雀跃着跳起来奋力挥舞着手臂。孟家兄妹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小跑到大门口,傻乎乎的跟着唐圆一样奋力挥手,好似数载不见的老友重逢。
“任平生,你要当酒鬼呀?”唐圆指着满满一车酒坛子,闷闷不解。
不止唐圆想不通,孟家兄妹也歪着头来回打量满车的酒和少年。
任平生没有解释,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唐圆脑门,“想什么呢,快帮忙搬到厨房去。”
唐圆撅着嘴,用手抚抚刘海不满的小声嘟囔着:“年纪不大就学人家喝酒,净不学好,以后我要告诉剑仙姐姐,让她收拾任平生。”
也不知任平生有没有听清唐圆的念叨,笑着掏出两本比巴掌大些的书本在手中晃了晃,唐圆原本幽怨的眼神瞬时明亮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少年身前,刚要抢过小人书,却又硬生生的停住双手背在身后,大义凛然道:“我现在每天都要练剑,没时间看这些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的小人书了。”
唐圆这次从雨桑镇出来太过匆忙,包裹里面母亲也爷爷倒是塞了不少钱,却没有收拾那些被他珍藏的小人书,为此女孩可没少念叨,遗憾万分。
任平生在手中敲打着书本,很是惋惜的道:“可惜可惜了,我还以为你喜欢看特,地找了铺子去买的,既然如此就只能当做柴火用了。”
少年把书本夹在腋下,左右手各提了一个酒坛子走向厨房,边走边啧啧道:“真是可惜,中午做饭就用它引火吧。”
唐圆背着身后的双手来回揉搓,似乎做出了重大决定一般,快速跑向任平生,从他腋下抽出两本小人书,郑重的道:“这几顿饭都是我负责烧火,嗯嗯,就交给我吧。”
孟家兄妹一边搬运着酒坛子,一边看着唐圆一溜烟跑回西屋吃吃发笑。
任平生放好了酒坛,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颜色鲜艳的布料塞到孟一弦手中说道:“你哥哥托我买的花布,我刚才问了村子上有会做衣服的裁缝,得空你带去找她做身衣裳,工钱已经付过了的。”
孟一弦捧着花布怔怔不语,小丫头许久才回过神,怯生生的问:“这……是给我的?”
任平生点点头,孟一柱咧嘴笑着也跟着点点头。
孟一弦似乎不太相信,有小心的问道:“我可以把它做成衣服?”
任平生忽地有些心疼,不过一块并不昂贵的花布,她却小心谨慎反复确认,这个样子直叫人心里发堵。
“当然可以,工钱人家可不退的哦。”任平生打趣道。
孟一弦得到哥哥和任平生反复确认,兴奋得双颊通红,笑得脸上开花,一把死死搂住花布生怕它掉在地上沾了泥土灰尘,欢呼着跑回西屋。
等到孟一弦进了屋,孟一柱脸上的笑容迟迟没有收回,从未看到过妹妹能这么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过了许久,孟一柱收回笑容,很认真的看着任平生说道:“任大哥,钱,我以后一定还你。”
任平生从板车掂下两个酒坛,正视着孟一柱说道:“好!”
君子爱财,取之
有道,无关朋友兄弟之谊,只是不能磨掉他所拥有的尊严,这个才刚十岁的男孩能这么想,任平生很开心。
“一柱,有件事需要先跟你商量一下。”任平生打发了送酒的小厮,与正在一同洗手的孟一柱说道。
任平生想做一件事,是为了孟家兄妹,或是为了弥补自己心里的缺憾,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为了哪一个,但就是要做。
孟一柱原本并不清楚任平生买这一车酒的用途,他知道任平生不是一个嗜酒的人,至少现在不是,也不会是困顿在这个小地方做那搁于浅滩之蛟龙。
他买酒不是为了自己喝,是为了还在宿醉之中的父亲。
“任大哥,我听你的,不用商量。”孟一柱坚定地道。
任平生心中既然有计划,自然是深思熟虑而出,如果他都觉得可行,那就肯定可行。孟一柱心底从未有像现在一般踏实,对这个才出现一天的任大哥似乎带着天生的信任,毫无保留。
就像没有拒绝孟一柱主动提出要还钱,任平生没有坚持要与他商量,前者是因为信任,后者同样也是因为信任,只不过前者是任平生的信任,后者则是孟一柱的信任。
日头正午时,堂屋门口大门猛地发出一声咣当的响声,原本在西屋叽叽喳喳的两个小姑娘霎时安静下来,孟一弦小脸一阵煞白,死死握着唐圆的手,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正在擦手的任平生转头看去,堂屋门口是宿醉不醒的孟秉德踏拉着一双破旧的布鞋,摇摇晃晃正在向外走,走路时双目时睁时闭脚步虚浮,胡须头发凌乱,一眼看去全是整个饥民乞丐的样子。
孟一柱顾不得擦手,胡乱在衣服上蹭了一下抹去水渍便急急小跑过去,扶住即将要摔倒的父亲。
不出意外,孟一柱再次被推开,只不过这一次孟秉德没有追上去补上两脚,自顾踉跄着向外走似乎急着出门,一丝没有在意家中多了并不认识的人。
“孟大叔,这是要出门?”任平生挂好擦手的毛巾,看着正要走出大门的孟秉德说道。
孟秉德似乎并没有看到站在院子中的任平生,也好像没有听到有人在与自己说话,一摇三晃的继续向外走。
任平生没有移动脚步,也没有上前阻拦,只是声音提高了一些道:“你一副乞丐模样,又身无分文如何买酒?”
有家有院有子嗣,还有水田可以栽种,如此七尺男儿恐怕随便换作任何
一人也无法忍受被人说成乞丐,他却一丁点也听不见。
任平生微微摇头,孟秉德的此时心态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也有不在意生命的人,可那些人视尊严重于性命,他却已经不在意自己是否还活着,是否还算个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孟秉德的遭遇是令人可怜,他经历这些遭遇之后的作为却令人可恨。
“镇子上只有一家酒铺,不巧的是今天我正好去了一趟,酒铺的酒都被我买了。”任平生负手道。
这处镇子距离山村不远,说是镇子也不过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村庄而已,镇上人口不多,也就只有一家酒馆,酒水的存量并不多,又不是什么名贵好酒,全部买下也花费不了多少银钱。
任平生说话时声音并不高,他确认孟秉德可以听到。
果然,一只脚才迈出大门门槛的孟秉德手扶着门框不再继续向外走,他胸口急剧起伏,口鼻之间传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音,原本迷离的双目怒气滔天。
忽然,孟秉德从墙头揭下一块石头,大吼着向任平生跑去。
孟一柱被突然狂暴的父亲吓了一跳,他很清楚眼下这种状态的孟秉德已经神志不清,下手时更不会有轻重,因为他曾经历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这也是孟一弦对惧怕父亲的根由。
孟一柱刚要冲过去拦住父亲,任平生却猛地抬手示意他停下,孟一柱满面焦急担忧,踌躇片刻便选择相信任平生,不过他时刻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绝对不能让任大哥受伤。
孟秉德举着石头向任平生跑来,任平生脚下没有一丝移动,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
孟秉德身材本就高大,步履也长,几步跑到了任平生面前,右臂高高向上举起,手里扣着一块半个脑袋大小的石头,他双目通红而又凶残,少年眼神清明逼视着对方没有点滴退让。
“啊……”孟秉德大吼一声,右手就要砸下。
任平生依旧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厉声喊道:“砸啊……”
孟秉德目眦裕裂,右臂微微抖动,却没有继续落下。
任平生没有看一眼石头,甚至眼角都没有向上撇过一分,盯着他的眼睛大声喊道:“色厉内荏,不敢砸是吗?”
“不敢砸就给我放下,想喝酒,跟我来。”任平生转身背对着孟秉德缓步而行,孟秉德在最愤怒的时候没有砸下去,现在更不会砸,既然石头没有砸下来,说明他这个人还有的救。
孟一柱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形如雕塑般的父亲,自从记事起父亲的性格一直很古怪,脾气也很暴躁,在家境还算殷实的时候无论家中的下人还是管家没有不怕他的,也正因为如此负责家中各处生意的掌柜和管家要么愤恨离去,要么中饱私囊,家境从此一落千丈。
家散了之后,只剩下兄妹二人,父亲的脾气性情还是一如既往,除了喝酒发疯之外再无其他,为此孟一柱与他争执过,试着劝阻过,无一例外每一次都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如果刚才是孟一柱或者孟一弦如此对他讲话,只怕那块半个脑袋大小的石头就会砸毁半个脑袋。
孟一柱惊讶的嘴巴半张着,与唐圆一起偷偷趴在堂屋门口向外望的孟一弦更甚,一手捏着唐圆的胳膊,一手捂住自己小嘴,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院子中的少年和父亲。
“唐……唐圆,任大哥以前是当土匪的吗?”孟一弦目不转睛,呐呐自语般说道。
在小姑娘单纯的心性里,土匪是最为凶残厉害令人害怕的存在,那些家缠万贯鱼肉乡里的富户不怕官府,却唯独怕那些住在山里的土匪。
唐圆噗嗤一笑,捂着嘴巴笑道:“哪有土匪长这么好看的!”
孟一弦下意识点点头,“任大哥是挺好看,不像土匪。”
“哦,是吗……”唐圆背着小手,凑近了孟一弦的脸庞拉长了声音说道。
孟一弦还没有惊讶中恢复过来,缓缓点点头,“是……”
话未说完小姑娘忽地脸上通红,急忙辩解道:“啊……不是…是……”
孟一弦急的直跺脚,不知道该回答“好看”还是“不好看”,再一看唐圆戏谑的表情顿时醒悟是她逗自己玩,一会儿羞臊,一会儿又嗔怒的与唐圆打闹在一处。
院中那个右手扣着石头的男人听到“酒”就再无其他想法,手里的石头虽然没有扔掉,但已经放下了手臂,跟在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年屁-股后头,他心中确认只要没有酒,这个半个脑袋大的石头会磕在少年脑袋上,不砸出一个窟窿不算完。
“一柱,搬桌子出来。”
孟一柱愣了一会才急忙回道:“哦……哦,好的。”
任平生在厨房门口,转身对身后拿着石头的孟秉德抬抬手,示意他在原地等着,孟秉德倒也听话站在了原地,他知道自家厨房没有窗户那小子不可能在厨房消失。
孟秉德喉咙不时吞咽着唾沫,拿着石头的手一直在不规律的颤抖,这是被酒水掏空身体的症状,酒瘾一旦上来就会如此。
孟一柱摆好了小方桌和板凳,任平生左右各提了一个酒坛子也从厨房出来,两个酒坛子都用泥封着,散发不出多少酒气,但孟秉德抬起鼻子猛吸两口气,就已经确认坛子里面的就确实是镇上酒铺所酿,手里扣着的石头被随意扔在地上,急忙向酒坛子凑过去。
孟秉德刚要拍去封口,抱起酒坛子痛饮一番,任平生眼疾手快一巴掌按住酒坛,孟秉德抱着酒坛尝试抢夺,但酒坛纹丝不动。
“这一坛子酒是一天的份。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在镇上打听过,你的酒量……其实并不好。”任平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