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侦探阁提供的《风生水起重修之路》的“第十章 一线生机”,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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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珏目光越过茫茫花海,朝黑雾里若隐若现的海晶宫正殿望去。从到达此地开始,他就隐隐觉得设置海晶宫阵法之人,不仅修为莫测,而且心思缜密、城府极深。
刚刚去采灵药的景行和跟随而去的卫灵淑此时都回到了王重珏身边。卫灵淑头微微低垂,朱唇紧闭有些委屈。景行也是紧紧蹙起眉头,本来无欲无求的人因为烦恼,看起来有了些人间烟火气。
王重珏问:“小师叔,师姐,你们怎么了?”
卫灵淑情绪低落地回答:“刚刚小师叔让我帮忙挖一株灵药,我挖好了给小师叔送过去,谁知道他老人家突然把我训斥了一顿,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景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好意思说,刚刚要不是我腾不出手,也不会让你帮忙挖回神草。你莽莽撞撞都把叶子都弄掉了给我送过来,真是……”他边说边无奈地摇头。
一旁的素心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这回神草需要全株完整才有效用,没了叶子怕是只能去喂兔子了。”
卫灵淑听后有些羞赧。
王重珏的笑意也爬上了眼角。
景行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王重珏,叹了口气,看着他又教训起来,“真不知道师兄是如何教导你们两个的。一个卫灵淑,号称清墟山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才学惊绝,却连个回神草都不知道如何采。还有一个你,避尘诀学了几百年,一直都学不会,捧着个普通的避尘珠还当是个宝贝……”
王重珏立刻收起了笑意,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一副接受小师叔教导的模样。旁边的卫灵淑瞬间找回了自信,冲着他偷笑。
景行好像被一株回神草触动了对弟子教导的责任感,甚至完全没有顾及身边有外人在场,直接对二人严厉地呵斥。他沉思了片刻继续说:“从海晶宫回清墟山之后,你们二人跟随练气期的弟子,去上一年的常识课,把基础知识好好补一补。”
卫灵淑脸色立刻有些发白,王重珏也有一瞬间的呆滞。两人立刻表示抗议,但是奈何景行态度坚决,完全没有回环的余地。景行叹了口气,拂袖而去。余下两人只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卫灵淑的沮丧,清晰地蔓延在秀美的眉眼之间。要知道清墟山清鸿道人坐下弟子卫灵淑,才学惊世,在底层弟子心目中是无限景仰憧憬的存在,无数弟子将她作为努力的目标与方向。倘若让那些弟子知道,这个偶像因为缺乏常识,而被罚跟练气期弟子一起重修,那种场景光想想就知道将会是体面尽失啊。
而另一边的王重珏经历过修为尽失,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他只是觉得既然几百年都学不来的东西,再去学一年也是无济于事。而且他如今又常常会选择性遗忘,就算学会几成最后还是会忘记,不过白白浪费时间而已,没什么意义。
一直听到他们谈话的素心,默默退远,但是从背影看到她颤抖的肩膀,还是能知道她忍笑忍得有多辛苦。外人眼中清墟山才学惊世的卫灵淑,还有那个高深莫测的年轻禅修,原来真实情况竟是这般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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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清墟山中,王重珏刚离开不久之后,清儿在洞府之中悠悠睡醒。他眯着眼,慵懒地从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呜的声音,等待着王重珏抱起他,给他顺顺毛,可是他等待了半天都没有听到父亲的脚步声。
清儿竖起耳朵又认真地听了听,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无奈只得默默爬起身,盘起尾巴坐着,迷迷糊糊地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龟壳铜钱,卜上一卦。卦象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清儿原地转了两圈,又左右翻找,看到了王重珏留给他的留声符,听完之后,他更加坐立不安。跑到洞府之外,寻找到几株蓍草,上蹿下跳靠着小短手折够了五十根,开始用蓍草起卦。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清儿拿出一根,开始推演。他一向不喜欢蓍草起卦,因为每卦六爻,一一推演太过
麻烦。但是这次他谨慎细心地完成每一步,生怕出现任何小小的差错,影响推演的结果。
正午的太阳强烈炙热,但是清儿等不及回到洞府,直接席地而坐。阳光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一头心思沉浸在卦象的推演中。推演结束,看到卦象,他似乎不敢相信,立刻整理蓍草,准备重新推演。一遍又一遍,阳光晒得他浑身发烫,连续三遍,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清儿无力地趴在一堆凌乱的蓍草之上,颓废而无能为力,该怎么办,他还能做些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之下,众生皆是蝼蚁。
清儿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多久,他感觉到阳光已经不再温热,夜晚不知不觉悄悄到来。他好像睡过去了,但是意识却出奇地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束手无策。
突然有人将他轻轻抱起,他立刻睁开双眼,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盈盈凤眸。
清儿收起防备,整个毛绒绒的身躯扑过去,蹭了蹭那人的侧脸,低低唤了一声:“母亲。”
白珞曦抚了抚清儿的头,看着有些可怜的儿子问:“母子连心,我感觉到你的心境变化,并且很长时间一直如此,我不放心来看看。清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知道母亲为人孤傲又有点记仇,当初父亲在清琼湖边丝毫不给母亲面子,当面拒绝了母亲长生
彼岸再见的约定,还直接折断了那根桃枝。那时母亲没有直接灭了父亲,他已经觉得匪夷所思,现在他根本不敢在母亲面前提起父亲的事。
白珞曦看着清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看看满地凌乱的蓍草,她瞬间明白了。
白珞曦把闷闷不乐地清儿置于肩膀之上,长袖一挥道:“清儿,看好了。”
在白珞曦宽大衣袖带动下,满地凌乱的蓍草瞬间整齐有序地排列而起,飞落于她的一双莹白如玉的手间。蓍草上下翻飞,似乎不再是世间随处可见的普通草木,而是充盈着灵气,足以看破命运的
天道轮回。
月上中天之时,盈盈月光
温柔如水,白珞曦的推演也结束了。
清儿用爪子捂着眼睛不敢看结果,白珞曦推演地极快,但是良久之后,清儿才小心翼翼地从爪子之间露出一条缝查看。一看之下,满心的失望失落一起涌来,即使是母亲,跟他推演的卦象也是一般无二。
“他的命格从来都是如此,无论怎么算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白珞曦将推演使用的四十九根蓍草收起,又拈起了开始拿出的那一根。翠绿的蓍草上甚至还带着紫色的小花,衬着她的手更显得玉骨冰肌。
“母亲的意思是说……父亲当真陷入危险困境之中,并且毫无生还的可能了吗?”清儿嗓音沙哑,眼中还带着点点泪花。
白珞曦一身气质清冷高贵,只有看向悲伤的儿子时流露出丝丝温情,但是她似乎并没有任何安慰之意,“清儿,你卜卦之时记得取出这一根,但是你忘记了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真谛。”她边说边晃了晃手里仅存的一根蓍草,“这一根就是一线生机,也是大道留存的变数。如果按照卦象,你的父亲二十五年前就会命丧落霞峰,他如今的存在本来就是变数。”
“母亲的意思是……”清儿揉了揉双眼,有点明白,但是又不敢肯定。
白珞曦凤眸微眯,轻哼一声,看似无意,实则内心自有计较,“我替他卜了这么多年的卦,无一例外,每次都是大凶,现在他不是照样活得……”她将那根蓍草随手一抛,顿了顿继续说,“风生水起。”
清儿听着母亲的话,瞬间从无精打采的模样恢复了生机,连一直耷拉着的尾巴都轻轻摇了摇。
白珞曦知道清儿暂时安了心,又说道:“清儿,我知道你从小没有机会与父亲相处,血浓于水,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很喜欢亲近他。你现在还小,喜欢多陪在他的身边,我不会多加干涉。但是大道无情,众生皆为蝼蚁,他既然身为变数,就必须做好随时会被天道无情湮灭的命运安排。你不要太过放任自己的感情,早早领悟才好,免得失去之时无法承受。”
清儿刚刚放晴的心情,又转为了阴郁,嘴硬地狡辩:“我才不喜欢亲近他,他无知愚笨,弱小又可怜,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白珞曦不以为然地看了清儿一眼,“这样最好,既然如此你
一人在此我也不放心,随我回去吧。”
“不……我不走!”清儿连忙摇着头,凑近白珞曦撒娇,“母亲你刚刚说过只要我喜欢跟在父亲身边,你就不会多加干涉的。我现在还小,需要人陪伴,你带我回去也总是没时间管我,而父亲不一样,他每天很无聊,只会一个人发呆,而且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了……”
清儿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很聪明,懂得适时示弱,白珞曦知道他的把戏,却也懒得管。相比整天被母亲遗忘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清儿还是更喜欢跟在父亲身边,没事磨磨爪子。
“有些道理。”白珞曦显然同意了清儿的请求,正准备再交代些事情,突然她敏锐地发现了旁边一处树丛的异动,“出来。”
说话期间,白珞曦收敛的威压排山倒海的朝树丛中的人影袭去。
王贞虽然躲在树后,但是对于强烈的威压,他无处躲避。内心涌起的恐惧感令他瑟瑟发抖,他紧咬牙关,凝聚一身灵力抵挡也无济于事。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只是一瞬间,他感觉度秒如年,好像下一刻他就将会灰飞烟灭。
王贞强撑着一口气,手脚并用,才从树后艰难地爬出来。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窘迫的境遇,他身上有意外机缘获得的法器护体,即使是面对如清鸿道人一般的元婴期大圆满的威压,也能坦然承受,而如今的他却如此狼狈不堪。
这就是实力的绝对差距,无论多少法器护体都无法弥补的天壤之别。王贞可以肯定,面前的人绝非是
修真界之人。
“母亲,此人是父亲的师弟。”王贞一直保持着叩拜的姿势,无法抬头,只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介绍他,就立刻认出这是在大殿上见到过的王重珏的儿子。
这孩子称此人为母亲,难道是重珏师兄的娘子?但是灵淑师姐有说过重珏师兄娶了一个凡人啊?这种等级的威压,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是一个凡人能够拥有的。
王贞脑子一直飞快地运转,浑身不自觉地颤抖,想着如何才能摆脱现在极为不利的处境,但是除了对方放过自己,他无能为力。
白珞曦听到清儿的话,看着面前匍匐几乎要晕过去的男修,才收了威压。
王贞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稍稍抬起头,只看到面前之人的一段素色裙角,裙边上绣着古朴的云纹,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缓慢流转,绝非凡品。
王贞稍缓了一会,才直起身体,准备说话,却在看到白珞曦的一瞬间愣住了。
面前的女子一身素色衣衫,更显得面容姣好艳丽,媚态呈妍。一头秀发瀑黑如墨,没有任何修饰,天然去雕饰的美。一边头发随意地别在耳后,露出耳垂上一粒红艳艳的水珠状耳坠,隐隐可见水珠内绯红如血流动。
她还有一双风流千转的凤眸,顾盼之间,风情天成,让人不禁心摇目荡,一魂以飞天外。
王贞自己也是
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容貌,但是看到白珞曦,只能痴迷地凝望,舍不得移开目光。
白珞曦微微蹙起秀眉问:“你为何在此?”
王贞这才被冰冷地询问唤回理智,他脸红如火烧,再也不敢看她,只是低头回答:“回前辈的话,我想念师兄,只能来此地睹物思人。”
王贞等待良久都没有等到回答,他抬头一看,面前哪里还有那绝世的身影,周围一切如常,仿佛刚刚发生的不过是春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