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侦探阁提供的《大明春》的“五十五章 史记和贱人”,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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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官也是个被人捧着的大爷脾气,你好好说话,我总也得拿出斯礼数,你不客气,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说白了就是吃软不吃硬,当然,这不算什么好脾气,只比软硬不吃好上一丁点儿。
因此,他看颜小姐甩脸子给自己看,顿时也就毛了,
左手按在腰间村正剑柄上,手指紧了一紧,嘴上冷笑了一声,“看来我真是自作多情了,上赶着巴巴地跑过来,却不想多此一举,热脸儿贴你颜小姐的冷屁股……”
他这句热脸儿贴你颜小姐的冷屁股,听得颜清薇又羞又恼,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烧热,
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但她素来聪慧,隐约听出乖官这话里头有话,似乎是有什么缘故的,只是,听他话说得难听,拉不下脸来,一时间,脸色忽青忽白,倒似生了病一般。
“不过,颜小姐,虽然你的老师是青藤先生,书还是要多读,才能学会如何做人,我且来指点你一篇,先读一读《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罢!”乖官这口舌,标准的读书人口舌,拐着弯儿,骂了颜小姐。
乖官说得痛快,一时间,倒有曹阿瞒剑履上殿的快感,何谓剑履上殿,也就是不脱鞋子佩戴宝剑去见君主,这也是扶桑国自诩[礼乐汉君臣]的缘故,你看我们扶桑,进屋子要脱鞋,解下佩剑,这正是汉家礼仪啊!
而乖官这时候就找到了剑履上殿的快感,就好像后世《精武门》电影里头陈真穿着皮鞋踩进了虹口道场,看起来平淡无奇,实际上这一巴掌打脸打的厉害。
颜清薇先是一怔,看《廉颇蔺相如列传》?这是什么意思?
他按着村正剑柄,仰挺胸踱步出门,颜小姐看着他背影,明知道他不过十三岁,可看他走路的架势,分明就是堂堂开疆僻壤的
大将军气度。他走到门口,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而这时候,聪慧的颜小姐才把那一句廉颇蔺相如列传给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廉颇蔺相如列传》里头廉颇骂蔺相如是这样骂的:蔺相如只不过一个贱人罢了,有什么资格跟我同殿为臣。
当然,后来的结尾是廉颇负荆请罪,对蔺相如自称[鄙贱之人],意思就是[唉呀!我才是真正的贱人],这就是著名的将相和的故事,乖官让颜小姐去看廉颇蔺相如列传的意思就是:你瞧不起我,说实话我也瞧不起你,廉颇不是骂蔺相如是贱人么?咱们走着瞧,谁是贱人,要到最后才知道,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而另外一个么,就是贱人喽!
搞明白了乖官的意思,颜小姐一张俏脸又青又红,被羞辱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只见得玉腮坟起不停,真真是咬牙切齿,在心里头骂到:这个臭小子,骂人这么歹毒,拐着弯儿骂我是贱人。
“郑-国-蕃。”颜清薇从
牙齿间蹦出乖官的名字,“别自以为有才,就很了不起,我……我跟你没完。”
得,骂了你半天,你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啊!还浙江第一名媛闺秀,青藤先生的女弟子,切!老老实实看你的才子佳人琼瑶派的书去罢!
他哼了一声,不搭理颜小姐的话头,只是把自己前来的目的说了,“我探得那市舶提举司侯提举打算勾结什么海盗王来寻你们颜家的
麻烦,言尽于此,颜小姐,告辞了。”说完,扭头就走。
颜小姐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市舶提举司?侯提举?海盗王?
正在呆寻思,结果拐角又传来乖官低声自言自语的抱怨声音,“痴呆妇,真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
这话一传入颜清薇耳,顿时,强忍住的眼泪滚滚就下来了,大声对着外头喊道:“郑国蕃,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赖。”
乖官一边走一边摇头,心说青真是一种病啊!而且这种病还无药可医。
正在这时候,就听见有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郑少爷,请留步。 看小说就到~”
乖官抬眼一看,在拐角处说话的可不就是颜府的老管家颜干,看他样子,估计在一边听墙角听了好一会儿了,忍不住腹诽,真是跟颜大璋一般,老狐狸。
“老管家,有礼了。”乖官深施一礼,不管如何,当初在天津卫,自己一家是得了颜大璋和这位颜老管家的关照的,这个礼数不能缺。
颜老管家咳嗽了两声,脸上堆起笑来,“昨天突感风寒,没出来迎郑少爷,倒是老奴的失礼了。”他自称老奴,姿态放的极低下了,自然是因为听到了那个侯提举勾结海盗王的话,心里面忍不住咯噔一下,心说这次老爷做的买卖泼天一般大,万一真要是……
他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往下细想。
“方才郑少爷说什么海盗王?可能仔细说与老奴听么?”颜老管家人情历练,世情通达,这时候可不敢怠慢,要知道,琼楼玉宇,坍塌也只在顷刻之间,就好像唱词里面唱的[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榻了]
乖官本来就是来报信儿的,不过正好碰到痴呆妇颜小姐,两个人呛起火来。这时候既然颜老管家问起来,他自然就把在保国寺听到侯小白说的这番话给说了出来。
颜老管家一听李玉甫三个字,眼角顿时一抽,倒吸了一口凉气,“海阎王?”
郑乖官眼眉一挑,心说你这老头早点儿出来,不是就没那么多废话了么,他对颜大璋这老狐狸总觉得是欠人家一个人情的,所以,还是想帮一帮颜家的。
“老管家,颜伯父到哪儿去了?可能说与我听么?”乖官就问老管家,心说我别的忙帮不上,帮你出点主意,那还是够格的罢!
颜老管家皱了皱眉头,左眉里头两根寿毫一阵轻动,嘴皮子一阵儿哆嗦,半晌,还是没冒出来一句话,乖官在旁边看了,明白了,哦!这生意恐怕大得很,不合适说给我这个外人听。
既然老管家不说,乖官觉得咱就别凑那个热闹了,热脸儿贴冷屁股一点儿也不好玩,所以,他拱了拱手,“既如此,我就告辞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国蕃之处,老管家只管开口。”
这话呢!说的漂亮而已,乖官心说我那点儿家底子,扒开来熬油也不够你们颜家一丁点儿的,我跟你客气客气,你可千万别当真啊!这么大消息我巴巴跑来告诉你们,仁至义尽了啊!
他说完就走,结果里头颜小姐腾腾腾快步走出来,泪眼婆娑指着他,“你这小贼,羞辱了人就想走?”
卧槽,青病了,惹不起,赶紧走人。他不敢搭腔,快步往院子外头走去,走到院墙拱门这儿,顽心突起,转脸对颜小姐做了个鬼脸儿,“お嬢様,さよなら。”
这句话意思就是大小姐,撒由那拉。但这里绝不是什么再见的意思,而是永别,再也不见。
当然了,估计颜小姐又要听不懂,被乖官隐射,骂了还是白骂,只好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看颜小姐铁青着脸蛋,两条泪痕在脸颊上划过,乖官说完了,赶紧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得意,当年为了玩游戏去捧着字典学日语,到底还是没有忘记了,孔夫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果然还是
有道理的呀!
他在心里头把一身白绫的颜小姐给换了一身女仆装,然后用意念想象出颜小姐跪在门口微笑着喊[ご主人様,お帰りなさいませ],忍不住嘿嘿笑,这就是阿Q精神战胜法了,咱们好歹也算熟人,你骂了我我也下不去手,不过呢!我脑海里头把你想象成女仆总可以罢!
把颜小姐在脑海深处调教了一番,好极了,念头通达了,我不跟你一个小女子计较,回家数银子去了。
他出了颜府,门房颜辛离看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小相公,您这是走了?”
乖官点了点头,颜辛离赶紧使人把他的小白马牵过来,带到他跟前,笑着把缰绳递给他,“小相公,咱家老爷虽然不在家,可小姐也可以陪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这话,是拿他不当外人的,可乖官听不得,心说我跟你家小姐吃饭,别是她把我吃了。
笑了笑,他翻身上马,对颜辛离点头示意,双腿一夹马腹,小白马泼刺刺跑了出去。
等回到桃花坞,已是下午,在郑家大门口,一个满脸憨笑的汉子迎了上来,“少爷,您回来了。”这是郑家新买的四个男仆的一个,名唤王虎,懂得一点儿伺候马的本事,单赤霞干脆就让他专门做马夫,以后家里头免不得还要添上两匹驽马用来拉马车,马夫自然要先置备起来。
翻身下马,乖官把马缰塞到王虎手头上,问了他一句,“大头可回来了?”
大头虽然是小厮,可在郑家地位不低,这些新买的仆人这两天也弄明白了,单管家和小单管家都是郑家顶尖得用的,据说老爷亲昵地叫小单管家为[乖儿],因此谁敢把大头当普通小厮对待,私底下都称小单管家。
“小单管家回来好一会子了,这会子估计在老爷跟前说话呢!”王虎牵过小白马,一边说话一边带着小白马溜圈子,马匹一路奔跑以后,不能立刻停下来,要先慢慢溜达两圈,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个王虎果然是懂一点儿伺候马的本事的。
小单管家?乖官被这个称呼弄得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他进了门,直奔自家老爹住的第三进院子,果然,大头在自家老爹跟前献宝,正添油加醋把乖官在付梓堂卖本子的经过说给郑连城老爹听。
“哟!小单管家。”乖官站在老爹的房门口打趣大头。